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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饭碗 快播

时间:2023-06-30 03:19:46     来源:人民邮电报

因为一件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事,父亲和我的儿子,他的大孙子闹僵了。

当时我没在家,父亲大发雷霆后拂袖而去。我接到儿子的电话后,迅速赶往火车站,但还是迟了一步。载着父亲的列车发车了。


(资料图)

原本想狠狠批评儿子一顿,但看到他愧疚的样子,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。

儿子和父亲争执的事情不大,昨天父亲过生日,妻子原本在餐馆订了生日宴,但父亲听说了坚决不同意,妻子便临时退掉了。蛋糕还是要买,围绕订大蛋糕还是小蛋糕的问题,父亲和妻子争执了半天,父亲开始不同意订,后来同意订最小的蛋糕。但妻子折中买了中号蛋糕。父亲也没说什么。吃完后剩了一块蛋糕,父亲放进了冰箱。今天他找剩下的蛋糕时发现没有了。儿子告诉他,是让他扔进垃圾箱了。为此父亲大发雷霆,说这是糟蹋东西。儿子辩解说,蛋糕剩下了隔夜会坏,如果吃了会闹肚子。

尽管儿子一再检讨,父亲还是走了。

夜阑人静的时候,我给妻子和儿子讲述了父亲的往事。

父亲是地道的农民,他出生于新中国成立之前,老家闹过几次粮荒,又经历过三年困难时期,对饥饿体会深刻。他没有文化,不会讲大道理,说到温饱问题,他总是说“饭碗”。

父亲总说,人啥时候都得有饭碗,碗里有饭心不慌。我小的时候,因为兄弟姊妹多,粮食常常不够吃。父亲就多方面想办法,让我们吃饱。他在秧棵地(公社允许的自留地)里精耕细作,别人家种植蔬菜,他只种植大苞米,大苞米产量高,这样在有限的土地里能多打一点粮食。偶尔家里有一点白面,他也拿出去和人家换粗粮,一斤白面换二斤粗粮。即使这样也面临断粮的危险。父亲在野外用镐头翻了几垄地,种上了大苞米。每年秋季偷偷地把苞米棒掰回来。后来一个社员告发了他,大队开会批斗了他一次,此后再没偷着种过。

在我的童年记忆里,我家的粮食从来没有宽裕过。家里住的是南北炕,南炕炕梢摆着两个大木头米柜,但常常是空空如也。每个月都是下月初接上月底,寅吃卯粮,从来没有盈余过。家里一天三顿苞米饭,大饼子、窝头、菜团子,怎么换样都是苞米,以至于我到现在都不喜欢吃刚上市的煮青苞米。吃饭的时候,我们都很小心翼翼,如果稍微不小心掉在炕上一点残渣或是米粒,都要用筷子头捡起来,放进嘴里。这是家长从小给我们立下的规矩。

后来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,我家也分到了地。那时我在县里读中学,每周回家一次,看到父亲的脸从古铜色晒成了黑红色,头发稀疏了,牙齿掉落了,过早地衰老了。我的心里很难过,曾劝过他不要再那么拼了,岁数不饶人啊!但父亲说:“趁着我还不算太老,还得干,不求大富大贵,但必须攒足了粮食。碗里有饭心不慌。”

父亲对粮食的痴迷达到了“贪婪”的境地。每年打的粮食他大都囤积起来,即使市场上价格上扬他也不卖。但父亲对于上缴国粮却是积极踊跃,每当粮食收购季节来临的时候,父亲都是送粮队伍中最前面的一个。父亲种粮精耕细作,打出的苞米成色足、质量好。国储粮库的化验员每次都表扬他。那时,父亲就像一个腼腆的孩子那样脸红了。交完了国粮,剩下的粮食基本上都被父亲颗粒归仓了。

我在城里参加工作后,父亲每次来都给我带老家的土特产,青苞米、土豆、地瓜、豆角、茄子。我说城里什么都有,不要费力拿来了。父亲说,城里是城里的,这是老家的,不上化肥不洒农药,无公害。对于我家的大鱼大肉,父亲总是吃不习惯,对于粗粮他好像百吃不厌。

我对妻子和儿子说,这个周末咱们一起回老家去看望父亲,妻子和儿子爽快地答应了。儿子要当面道歉,表示以后一定要珍惜粮食。

我知道,父亲是放不下他心中的饭碗啊!

(作者系黑龙江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委宣传部员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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